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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十一

“队长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明天把居暮黎放到柯尼塞格的后座上,神色疲倦的问道。

蕾娜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腕表,不假思索的说道:“你现在的状态无法继续参与之后的作战计划,高桥教授会把你和居暮黎带回去!”

明天接触座位的屁股就像被安装了弹簧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由于太过用力脑袋顶到了车门。

“那怎么行,次元号与星光号最少都要两个人驾驶,我和高桥教授走了你和查理德他们怎么办?”

“有替补队员来顶替你们的位置,因为这场战斗我们绝对不能输,所以不要在死撑下去了!”

蕾娜把重心不稳的明天一把推到后座上,不容置疑的把车门关闭。由于柯尼塞格是高桥教授的改进版,后座即使是坐四个人也不会拥挤,明天此时就想个被抛弃的孩子,想要努力的证明自己可以,可是那个受伤的右手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打开门了。

此时明天才发现他已经有点缺血的预兆,把居暮黎安全送回来的路上他只是凭着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而已。

闭上眼,所有的苦难都被抛在脑后。沉睡感把明天包裹,意识也走到了最后的尽头。

……

柯尼塞格内壁上散发柔和的灯光,温暖的暖气与外边相比就如同天堂一般,如果能再来一杯威士忌,那绝对就像在天堂还能再见到吉卜赛女郎般热泪盈眶。

高桥教授在电脑前对着一个名为矢纱奈泉子的聊天对象框敲了几个字母,车内响起一个富含魅力的知书女性声音。

“高桥教授你的拿铁已经可以享用了!”

“啊,谢谢泉子啊!”

高桥教授挠了挠头,罕见的不知所措,这老家伙居然也会害羞?

熟练掀起一个从阴暗面跳出的暗格,拿出里面刻着樱花图案的杯子。

“泉子,开启自动驾驶模式!”高桥教授用银勺搅拌着磨好的咖啡与凝固牛奶,高雅地品尝了一口,完全没有之前放荡不羁的浪子形态,要是明天醒着一定会大喊着:这个高桥教授绝对是被洛姆洛亚星人附体了!

“好的!”

车内响起了悠扬的音乐,熟悉的旋律中仿佛在娓娓道来着深埋后过去,有温柔、有自由、还有一缕无法逃逸的悲伤。是宫崎骏的‘天空之城’,高桥教授想。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帮我联系一下那个人吧?”

……

雨已渐停,被黑夜缠绕的太阳从地平线悄然的升起,天空泛起一丝朝红,只是那颜色仿佛不是预示着希望……

“高桥教授你的推测有多少把握?”

蕾娜通过星光号的全立体投射影像,向随时都好像可能睡着的高桥教授问道。

“百分之百,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高桥教授打了个盹,摆了摆手告别,随后全息影像就消失了。

蕾娜知道关键时刻高桥教授是不会开玩笑的,她指挥着身后的佐夏弥滕道:“星空浮游炮‘克鲁伊斯’准备!“

“收到,开始预热!‘克鲁伊斯’发射时间十分钟倒计时开始!”佐夏弥滕有些狼狈的操控着一系列繁多的按钮,毕竟作为wsu队员三年多了,第一次使用如此繁杂的操作系统难免手忙脚乱,即便那套模拟系统他已经做过无数遍了!

蕾娜凝视着的头冒冷汗佐夏弥滕拳头也不禁紧紧握住:执行部已经太过安逸了,以至于实况作战能力大幅度下降,太过安逸的人类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次危机呢?从她来到这个地方开始,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平静下来,多年以后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再次帮助人类呢?

“次元号。‘加夫雷奥’随时探测生命迹象!”

来不及多想,蕾娜死死地听着眼前的数据图像:那是一颗布满鳞片,跳动的心脏。

“收到!”查理德与替补队员维多利亚同时按下了启动器!

蕾娜心中懊悔着没有升级次元号的装备,如果任凭次元号使用‘加夫雷奥’,后果便是全球人类的器官都会衰竭甚至破裂!现在次元号的也只能适用于探测,攻击那只是种简单的臆想!事实上总部第一次试用次元号攻击导致近万的人类死亡,所以高桥教授把它打入黑名单并且让它只能用于侦察。而次元号的发明人是蕾娜怎么也不愿提起的存在……

……

盘卧的波岐肯西斯兽的腹部出现了第十二个毒蛇般的眼瞳,头部两只宛若铜铃的紫瞳透露着迷茫与混乱,喘息声如雷霆咆哮,挣扎着扭动双翼,最终却发现连爪子都无法扭动,不甘低下头颅,被黑色鳞片包裹的血肉之躯发出冰川断裂之声,一个人形的物质慢慢的从背部隆起,黑雾缠绕其四周,像是画家在宣纸上泼墨所作,此时的波岐肯西斯兽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半人马一般。

“你们已经太迟了!”

日出的光晕驱散了那一夜冰冷的暴雨,只是那红色代表的不是新生,恰恰相反仿佛代表着生命的终结……

咆哮声刺入云层,波岐肯西斯兽扇动起巨大的双翼朝向云层飞去,尘土四散,双翼间产生的强烈的气流将周围的建筑破坏殆尽,人类通过肉眼只能观测到一个高速移动的黑点。

……

“追上去,粒子加农炮,MEAG光束炮,散射驱逐线启动!”

蕾娜调控着战机的行动,纠结道。毕竟战机需要的能源已经完全跟不上攻击节奏了,据高桥教授发来的信息:这些高耗能的武器对于波岐肯西斯兽根本没有什么效果,伤害最多就跟小孩摔了一跤一样,即使是使用现在最顶级的武器也无法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知道不可能却抱有希望这是人类的天性啊,总之不能束手待毙。蕾娜的神色愈发肯定,如果到最后一刻也不能阻止波岐肯西斯兽的话,她与星光号就是最后的一柄利剑……即便是鱼骨也要卡住波岐肯西斯兽的喉咙,如果它有的话!

‘阿尔法’与‘撒旦’她是绝对不会使用的,这一点谁都不可能劝得动她!

星光号与次元号化作两道红蓝光影,推进器突然爆发动力使空气仿佛都处于真空状态,速度稳稳的超过了波岐肯西斯兽。

“徒劳的挣扎!”波岐肯西斯兽内的洛姆洛亚星人蔑视道,在日光的映照下波岐肯西斯兽的样子浮现在蕾娜等人眼中,它甩动尾部面对着两台战机,咧开宛如泥土干裂的巨口,喷出熔岩般的火球。

熔岩火球发出急促的破空声,或许是雨后的空气太过潮湿,火球所到处发出烙铁入水的呲呲声,结合着初晨被染红的血色天际,这就是一场骇人听闻的陨石群坠落地球,就如远古时代的终结一般……

暗红的熔岩在蕾娜的瞳孔处不断地放大,不过她却没有躲避,她不敢想象在濒临十四区海岸线的地方,这些下坠的暗红物质会造成多大危害,既然躲不了那就把它全部击碎!

星光号通体湛蓝的蜂型机身在前后左右,东西南北八个方位露出闪着金属光泽的炮口:散射驱逐线!

因为散射驱逐线的光束只擅长击穿物体,不能击碎毁灭物体,所以每次射击一定要必中中心。

星光号的控制室中,蕾娜左眼戴上数码像素的转化器,那些星光号所发出的光线对于人眼是致命的,尤其是‘散射驱逐线’长久下去它会使人眼永久失明。

蕾娜只带左眼护目器,使用手动操纵杆,并未开启生物模拟感应装置,她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任何一个机器,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要为自己的选则或者说固执而付出代价……

蕾娜手掌肯定的握着操纵杆,心如止水,纵然迎面而来是千钧巨浪,也要生生劈开一条道路,这是作为一个队长的觉悟!

星光号蜂型的机体在陨石群中游刃有余,毕竟蜂型机体比次元号的蜘蛛型机体足足小一倍多。

湛蓝的光束从八个炮空中射出,像烟花爆炸后四散的景象,暗红色的熔岩被击穿后渐渐分离,银屑飞扬,不久便化作淡淡的火星。

这样在接触大气层后应该就全部燃尽了,蕾娜想。

“不错的表演,根据你们的人类的认识,那种东西应该很像烟花吧!”蕾娜的脑海中传来一阵温文尔雅的声音,下意识地说一句:洛姆洛亚星人!

声音的另一头却没有回答蕾娜的话,他自顾自地说道:“璀璨的烟花啊,是不是很美丽呢?但是越美好的东西越容易失去啊。呐,不过放心,这些东西我会替人类保管好的!”

“人类会自己守护好那些东西,你所说的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蕾娜冷冷的回击。

“还不明白吗?希望啊,只是弱小者渴望麻痹自己的工具而已,就像弱小的你们,却企图杀死我!”

蕾娜瞥了一眼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三十的能量,对着耳边的对讲器喊道:“查理德操控左翼机板,维多利亚关闭’加夫雷奥’开启能源传送装置。”

“收到!”

次元号机体内部的查理德与维多利亚身下的座椅发出机械齿轮交替的声音,机体内板上座椅的轨迹发生改变,两人的位置迅速发生变动,维多利亚双手不停的操作着复杂的系统,那架势就像二十世纪末韩国劲舞团最火的时候,网吧抠脚大汉单身四十年按空格键的手速。侧脸看起来维多利亚年纪不大,十六岁左右却老练的让老队员都自愧不如,查理德的微操是除了蕾娜最好的,要不是次元号的武器装备都几乎卸载了,他也可以驰骋蓝天,与洛姆洛亚星人一绝生死!

“调整完毕,等待下一次的命令!”维多利亚略带童稚的声音从蕾娜的耳边传来,要是高桥教授还在的话,绝逼会说居然是个萝莉。

“校准系统,找准机会连接!”

“Got it!“

从指令开始到结束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佐夏弥滕坐在蕾娜后面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不过佐夏弥滕迅速找回了状态,对蕾娜道:“‘克鲁伊斯’预热结束,等待命令!”

蕾娜望向机窗外高高在上的波岐肯西斯兽(洛姆洛亚星人),悲伤仿佛化为实质充斥着内心,你原来就是这么死的,今天和昨天,我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等着我,这次换我保护你。

波岐肯西斯兽背上的人影幻化出了一双空洞的眼睛和一副诡异的笑容。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那个黑影之上,显然他已经掐算好了时间,波岐肯西斯兽的身体开始有了更为惊人的变化,他体表包裹的黑色鳞片急剧的增长曾细如同针尖一般,厚厚的皮毛从血肉与鳞片中长处,腹部阴翳的十二个蛇眼同时睁开。在众人冷噤的吸气声中,腹部长出了六个头颅,他们每一个都鳞片都有细微的差距,即使是早就知道这一点的蕾娜也颇为震撼。

高桥教授给蕾娜的资料上所述:波岐肯西斯兽,洛姆洛亚星大地天空的主宰,共有九双眼睛,九个头。每一个头都有独自的能力和九种独立的思维,四翼,擅长螺旋飞行。喜欢进食金属与熔岩,进食后会释放大量未知雾状物质,作用:遮蔽紫外线,对付波岐肯西斯兽的方法,黑夜,它进食恢复的时候击毁没有复原的八个头。

蕾娜不在多想,次元号与星光号已经交接完毕。看了一眼不到百分之七十能量,蕾娜吐出一口浊气,狠狠的排向控制器。

星光号蜂型的机身露出了细小宛如蜂尾的炮管,星空浮游炮‘克鲁伊斯’是人类所能掌握的最高温的最有具有穿透力的武器,它的最大的特点就是贵,每一次使用完所有的配件必须更换,加上推动它进行的能源共计两千万美元。活生生的砸钱式武器,它的最高温度相对于太阳表面温度的三十倍,简单来说只要有钱,可以把地球击穿。

“吼!”

凄厉与愤怒的咆哮声传入众人的耳膜,鲜血似乎都要溢出,蕾娜脸色阴沉的望着因疼痛而剧烈扇动骨翼的波岐肯西斯兽,因为它的胸口除了出现一个深陷进去的血洞外并没有任何生命枯竭的景象,她失败了,‘克鲁伊斯’并没有击穿它的心脏,如果能量能再多一点就好了,她无力的幻想着。

‘克鲁伊斯’是一道直径约为五分米的接近于自然光的细小火球,在地球上对于肉眼来说无形物质,速度是光速的百分之一倍,但是它的温度是地球上所有物质都无法抵抗的。

“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佐夏弥滕实在无法把撤退说出口,他知道蕾娜的作风。

蕾娜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淡淡道:“星光号的机头是由宇宙中的特殊矿石构成,比金刚石坚固十倍,这里有我!逃生舱启动!”

“队……队长!队长!”杀千刀的日本小胡子大喊着,但由于他已经与逃生座位固定了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叮!”

佐夏弥滕脚下的机板突然打开,佐夏弥滕身处在一个胶囊状的保护舱中,坠落了不久,胶囊开始变形成小型飞行器的模样,只不过路线已经内定好了,佐夏弥滕已经无法操作它了!

“维多利亚,查理德,如果我回不来,由高桥教授来担任代理队长!”蕾娜说完便把通讯器扔出机舱外,里面是三人拼命的劝阻。

老套却温暖的话,我听得太多了,已经不想去听了!

蕾娜远程编写了次元号的程序,至于它停到那里,能不能找到这就不是蕾娜能管得了的啦,她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没有恐惧,就像之前明天那样平静,就像她印象中的那个人一样平静,她终于回想起来了,曾经一模一样的场景:那个男人说的话,就跟她与明天说的话一样,是不是有一个人对她十分重要,所以不要死!

但是……好像是没有人了,她已经不在了,你又在哪呢?

时间过的真快啊,大家或许都觉得我是个冷漠的人呢?可是我却觉得明明是你与她变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从前,蕾娜感觉眼睛酸涩难忍,但,那种东西却怎么也落不下来,已经不会哭了呢?就像你说过的,你在最后也不会哭了呢?

如果和当初一样,他会不会来,这是蕾娜心中最想证明的。

星光号把仅剩的能源全部用于动力系统,那宇宙矿石制成的枪头泛着希望与绝望的寒光。

如果你不来,那就再见了。

这就是一场古骑士间的马刺对决,只不过双方分别使用的是鱼骨与钛合金聚合刀。

达到最大马赫的星光号宛如世间最璀璨的烟火射向波岐肯西斯兽,但是烟火虽美却只能供人欣赏……

波岐肯西斯兽的口中喷射出宛如地狱而来熊熊烈火,就像撒旦从地狱卷土重来!浓浓的黑烟弥漫在星光号的机身,那块比金刚石坚硬十倍的宇宙矿石还未击中它的喉咙,就波岐肯西斯兽吞入附中,那块被‘克鲁伊斯’破快的表皮组织肉眼可见的恢复过来。

在被机身碎裂的前一刻,蕾娜耳边传来洛姆洛亚星人对无知者的嘲笑。

而在她的机头碎裂的那一刻,那道光也没有来,她微笑着默默说了一声再见,而这个微笑已经八年多没有浮现了。

“这么美丽的姑娘,请不要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希望,抓紧安全带,现在我们要开溜了!”

蕾娜听到这熟悉的贱贱的声音不由的一愣,缓过神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高桥教授抱着一包爆米花,想刚看完什么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似的,涕泗横流的影像出现在蕾娜面前。

我早该想到的,蕾娜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高空坠落的时候,她摸了一下她的右眼,用长发把它遮住,抱起胸,静等着胶囊回到地面。

活着真累,不过有人想让我活着岂不是更累,她想。

……

“被人救走了吗,你以为能逃掉吗?”波岐肯西斯兽扇动着骨翼,君临天下。

“轰!”

宛若一百枚核弹同时引爆,难以想象的恐怖冲击声一瞬间淹没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

一道巨大黑影不断地下坠,如果镜头不断慢放,就会发现波岐肯西斯兽的背后插着一把如月圣洁,通体银白的剑,剑柄刻着蓝色十字架与神圣的花纹,在不断下坠的时刻中那剑尖不断散发着圣光与火焰。

“碰!”

波岐肯西斯兽巨大的身躯被死死地钉入大地,裂痕如藤蔓般不断蔓延,就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一般。

波岐肯西斯兽整个身体都在萎缩碳化,渐渐的恢复到了昨晚的样子,十八个蛇眼只有八个是勉强能睁开的,八个头也缩了回去陷入沉睡。

正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只是替身一样,罪魁祸首最终还是没有死去。

“喳喳!”

四个不知道吊着什么东西的怪鸟在波岐肯西斯兽的周围盘旋,海面隐隐浮现出巨大的齿轮!

“可恶,这究竟是谁!”

……

“没想到‘石中剑’都杀不死它,明天那孩子,你觉得他能够办到吗?”

“‘石中剑’毕竟只是个死物,人却是活的,人能创造无限种可能。希望,奇迹这些都是人类独有的东西。”

“喂,你们两个老男人别拿着看待后辈的眼光去看别人啊,我告诉你只要是人都最怕被安排,你们要是欺负他,我可要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两人语重心长的对话。

“再说了,明天那孩子是我学生的学生当然能办到了,你们都不是中国人吧,我告诉你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又比一浪浪,你们不相信他就是看不起我,小心我和你们翻脸!“

“至于人类独有希望与奇迹,那种东西只要是美好的生命都有的好吧……唉唉唉,你们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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